惊层巅

虽无言泪满面

【李杜】远方

*算摸鱼

*现pa,第一人称



        我在北方的黄土上站了很久了,我从没想过这儿的沙柳能把我淹没。


  毛乌素沙漠他不是彻底的荒凉,他是苍茫之上有零星的生机,风沙一过,那点生机也摇摇欲坠。我想,还不如彻底的荒凉来得好,半点绿色足以吊着我的心,好像离开他去往别处是过错了。


  是过错吗?我把这个问题问了自己好几次了,十五分钟前在吉普上,我还在问,直到我又一次从后视镜上看见黑色的越野车。


  同事为我停车。我蹲下来,把手掌放在沙子上,用力下压,干沙子就将我的手淹没。太阳还没下去,和毛乌素的沙柳一样,吊在西边隆起的沙梁上,好像还没有我高。


  我站在这块空地上,感觉自己成为了巨人。


  我终于开口:“你真的要跟着我吗?这不是你的旅游路线。”


  干沙子从我手里流淌走,它们还残余着一整天太阳烘烤的温度,但被我小小的手心捧着,温度就散在风里了。


  他缓缓眨动眼睛,说:“旅游路线?我不记得我和你提起过这个。”


  我说:“我宁愿猜你有,但是你看起来不像那种将计划列满一张纸的人。”


  “计划没有,灵感有。旅游的灵感其实和写作差不多,一旦出现在脑子里,就等不及将它写下来。”


  “旅游的灵感”这个说法还是我第一次听说。我嘴边有一句“你的灵感从何而来”,但我一向三思而后言。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们心照不宣,将它与过去的两个月一齐埋进黄土里,生根发芽,给我铺一条去西藏的路。


  待在夹着黄沙的风里,我的嘴唇发干起皮,我忍下咬嘴皮的动作,说:“我这一路不会停,最后到的地方,我发誓,你不会喜欢,没必要陪着我。”


  他脚边就是一丛沙柳,在风里拍打着他的小腿,蓬勃一般的干枯。我对上他绿色的眼,看不见一丝控诉,他说:“你在那里就足够了。”


  他是北方高原的短暂旅客,却为我这矮矮的沙柳驻了足,又要被我拖去西藏的雪山巅。我对他说过,你该去看一座又一座的山后退,而不是不如你所愿的,给不起眼的枯草拨下落雪。


  我走近他一步,轻声道:“你看清楚了吗,我不是山山水水,我在最下面,我是被踩着的石头。”


  他似乎也知道了自己做不到一直停留,抿着唇想了好久,久到我以为毛乌素拥有的一切绿色都消失,他才说:“也许我的旅途上遇到些难翻的石头也不错,它只会是一段不知多长的路。”


  这似乎是他单方面努力后最好的结果了。我如释负重,“这也挺好,毕竟你我都没有奢求过在一起多久。两个月的意外足够了,开口就吃一嘴黄沙的日子你也烦了。”


  我的最后一句听起来像是对他的抱怨,但我只是想说,你与我同去只会更苦。


  他的表情像刚吃了一口沙子,“我可以最大限度忍耐。”


  这是一句很棒的表白。


  突然想起两个月前我们第一次相遇,毛乌素正在下暴雨,他落汤鸡一般来我们单位寻求帮助,即使知道我们的工作和拯救车轮陷进泥里没有任何关系。


  我和他坐在一处聊天,他不吝啬对我这个参加西部计划的大学生的称赞,我说了为“镀金”,他说,镀金也是做出了贡献,黄土高原这条件,换他一天都忍不了。


  他只是一个旅行者,来北方嗅嗅黄土与贫瘠的气息。他爱幕天席地的黄沙,爱窑洞纸窗上的红窗花,也许还爱我摇老式抽水机把手的动作,那玩意儿“咕叽”半天才吐一口水。但我知道他只是爱,而我是爱到舍不得离开,想要沙柳长满毛乌素。


  结果是我们都离开了,他随我离开。我还有更爱,我想在纳木错湖畔扎根。


  现在,我和他还是相拥着站在这片黄土上。我从没想过把他的绿眼睛和沙柳联系起来,但他的绿眼睛的确很干涩,要生出来陈旧的沙漠草。


  我想了又想,这还是对我的赞扬。和这沙与草一样,都爱我爱得不像样。


  我忍不住说:“李白,那现在跟我走吧。”


  即使不知道前方是什么样的路,你又能陪我多久。


  但我知道,最后的最后,广袤的,未知的,离别与重逢,都是给我的勋章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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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,算是记一下最近的一个脑洞。旅游家李和参加西部计划的杜,因为两人信念不同,所以李白的去与从就成了大问题。

我是陕北人,在毛乌素边缘,把自己对陕北与黄土的一些感情代入小杜了。这个脑洞打算写长的,但我实在没能力了(汗),留着吧,以后能写了再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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